2012年7月25日 星期三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十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十節)】

元仔﹕「圈子會發動什麼攻勢呢﹖」

青木﹕「要戳破一個泡沫﹐首先要有什麼﹖」

元仔﹕「首先要有一個泡沫﹖」

青木﹕「Bingo。」

元仔﹕「香港股市這幾年一直低迷﹐現在大部份藍籌股的P/E都在十五倍以下﹐有些更只得單位數﹐那來的泡沫﹖」

青木﹕「沒有泡沫就造一個出來。圈子會造一個泡沫出來。」

元仔﹕「有這麼容易嗎﹖」

青木﹕「有這麼困難嗎﹖你記得亞洲金融風暴嗎﹖圈子要造的話﹐可以令差不多所有的亞洲股市都有泡沫﹐何況今次它只集中火力對付香港。」

元仔﹕「為什麼是香港呢﹖」

青木﹕「問得好。因為圈子的真正目標是中國大陸。動搖中國大陸就等於動搖整個亞洲。」

元仔﹕「如果目標是中國大陸﹐那圈子為什麼不在上海發動攻勢﹖那不是更合適嗎﹖」

青木笑了笑﹐他似乎很喜歡元仔問問題﹐「因為中國大陸的市場還是很不自由﹐還是有很多管制。這不是一個有利圈子的戰場。既然沒把握在大陸開打﹐那就在香港開打吧。我記得當日我是這樣提議的。」

元仔﹕「你的提議﹖」

青木﹕「對﹐是我的提議﹐我有份編寫這個劇本。當然啦﹐這個劇本後來有沒有改動﹐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觀乎圈子的部署﹐我相信在香港股市製造一個超級泡沫仍然是關鍵的一步。只要泡沫形成﹐圈子就會選擇時候把它戳破。以現今交易系統的速度和容量﹐我實在不敢想像泡沫爆破那一刻﹐股市由頂峰下滑的速度和幅度﹐還有它對金融市場的衝擊﹐以至對整個社會的破壞﹗」

耀哥大刺刺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說﹕「青木﹐你今日請我來﹐就是想請我幫你防止泡沫形成﹖這就是你的目的﹖」

青木雙手一拍﹐說﹕「是的。沒有泡沫﹐自然就沒有泡沫爆破。不論圈子有什麼精密的計劃﹐只要關鍵的一步受阻......」

耀哥打斷青木的話﹐說﹕「你忘記了我是什麼人嗎﹖我是一個炒鬼啊。既然知道圈子會製造一個股市泡沫﹐我為什麼不乘機大撈一筆呢﹖我為什麼要幫你﹖」

青木愕了一愕。

耀哥繼續說﹕「再說﹐防止股市泡沫﹑經濟過熱這些事﹐你不是應該找政府嗎﹖以你在金融界的地位﹐政府不會不重視你的意見。」

青木沈著臉說﹕「不能旨意政府﹐圈子的勢力早就觸及政府的最高層。況且﹐一個股市泡沫可能正是政府急需的。興旺的假像可以轉移市民視線﹐也可以掩蓋很多社會問題。可是﹐泡沫爆破將會是災難﹐圈子這次要製造比亞洲金融風暴更大的危機。」

青木把一張支票遞給耀哥。

耀哥一看﹐支票的檯頭是他的全名﹐銀碼是五億港幣。

「我也不能找那些A組大行幫手﹐如果這樣做﹐我在市場的一舉一動圈子馬上就會知道。耀哥﹐你就幫我這個忙吧。一定不能讓圈子成功製造泡沫的﹐我們是最後防線啊。」

耀哥的嘴角露出笑容﹐看來好像很是高興。

「五億對以前的我來說﹐的確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數字。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會立刻應承。」耀哥把支票放在檯上﹐直視著青木說﹕「可是﹐你搞錯了﹐現在的我實在不缺錢。我不是不肯幫你﹐但你要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一個好到我不能拒絕的理由。」

耀哥已經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韋班納。」青木說出一個名字﹐「證監的韋班納先生。」

「怎麼啦﹖」一直泰然自若的耀哥﹐現在好像渾身不自在﹐連笑容都變得僵硬。

「他也是圈子的成員。圈子的行動他也會參與。你不想板倒他嗎﹖」

「我......我考慮一下吧。」

耀哥轉身走出門口﹐元仔尾隨著他。

元仔忽然回過頭來﹐向青木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圈子對抗呢﹖」

「這問題的答案對你重要嗎﹖」

「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再見。」

元仔留意到剛才青木聽到他的問題後﹐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室內唯一的一張照片。

(第一章《我們是最後防線》完﹐請看第二章《第一場的小戰役》)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21日 星期六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九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九節)】

「這件事真有那麼難以置信﹖」青木全不介意耀哥的嘲諷﹐平心靜氣的問。

「交易所將遊戲規則改到有利大戶根本就不是新鮮事﹐只有那些呆蛋才不知不覺吧。李少炳這位前任CEO不過就是做得多了點﹐明目張膽了點。」耀哥一本正經的﹐「至於你說的什麼經濟殺手﹐什麼神秘組織﹐真對不起啦﹐我可不是小說迷。」

「小說﹖我都想這一切只是小說......」青木笑著﹐笑得很是苦澀﹐「可惜啊﹐我所說的都是千真萬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青木認真得以性命擔保﹐耀哥也就不好意思再出言嘲諷。

青木說﹕「我就是圈子的成員。」

耀哥說﹕「你就是圈子的成員﹖」

青木想了想﹐說﹕「曾經是﹐現在不肯定還是不是。」

元仔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會不肯定的﹖」

青木攤了攤手﹐說﹕「我確實是不肯定。加入圈子可沒有什麼正式手續﹐離開圈子也沒有什麼正式手續。我可以肯定的是﹐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是我最後一次參與他們的行動。」

接著﹐青木把他所知道的關於圈子這神秘組織的事情都告訴了耀哥和元仔。

元仔﹕「這麼說圈子是專門從事金融戰爭的﹖」

青木﹕「是。」

元仔﹕「圈子是為了美國的利益﹖不﹐為了美國政府的利益﹖」

青木﹕「如我先前所說﹐圈子這神秘組織﹐神秘到就連它的成員對它都不是全盤了解。它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為了美國政府的利益我也不知道﹐或許它已經凌駕美國政府也說不定。」

元仔﹕「李少炳真的是圈子的成員﹖」

青木﹕「肯定是﹐我以前在圈子的聚會見過他。2009年盛峰把他由美國調來香港﹐我就估到圈子在香港會有所行動。圈子安排他當上交易所CEO﹐這一著實在相當高明。」

元仔﹕「圈子真有那麼神通廣大﹐控制了大部份的投資銀行﹖」

青木﹕「它的確直接或間接控制了大部份的投資銀行﹐與及好一些大大小小的金融機構。它的能力可能比我們想像還要大。」

元仔﹕「但你還是要和它對抗﹖」

青木堅定地說﹕「是﹗」

青木望向耀哥﹐神色凝重地說﹕「李少炳離任前已經將交易所改造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手尾郭尚雲會於今年內完成。今年三月開始﹐交易時段會再延長﹐交易系統亦會再升級﹐現時的AMS/3.8會被AMS/4.0取代﹐速度和容量會進一步提升。而且今年是2017年﹐正值特區政府換屆。各樣條件都齊備了﹐圈子一定會於今年內發動攻勢﹗」

耀哥微微笑著﹐也不知他的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第九節完 ﹐第十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14日 星期六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八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八節)】

耀哥大概猜到七八成﹐但他並沒有答話。

元仔也沒有答話。

青木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說﹕「李少炳之所以急於改革交易所﹐真正的原因是他要令香港的股票市場更加容易受到攻擊。」

令香港的股票市場更加容易受到攻擊﹖

耀哥連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

元仔卻在仔細的想著﹐想著李少炳上任後推出的一連串措施﹐想著李少炳上任後市場發生的一連串事情。

元仔對李少炳從來就沒有好感。他一直認為李少炳有秘密議程(hidden agenda)﹐但到底秘密議程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李少炳每次推出新措施都說是為了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著想﹐可是﹐那些新措施真的有帶來什麼好處嗎﹖真的是有必要嗎﹖如果沒有好處﹐如果沒有必要﹐那為什麼李少炳要急於推行呢﹖元仔早就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對勁。

「李少炳之所以急於改革交易所﹐真正的原因是他要令香港的股票市場更加容易受到攻擊。」青木把話重覆的說了一次﹐然後問道﹕「你們聽過Economic Hitman嗎﹖」

耀哥笑了﹐像是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Economic Hitman﹖經濟殺手﹖不就是那本書嘛。」

青木一點也不覺得好笑﹐板著臉的說﹕「你看過﹖」

「無﹐無。」耀哥連說幾聲﹐然後望向元仔﹐「那本書的名字叫什麼﹖我一下子想不起來。」

「《經濟殺手的告白》。」元仔也笑了笑。

「對﹐對﹐就是《經濟殺手的告白》。」耀哥收起笑容﹐「青木﹐我少讀書﹐怎麼會看過呢﹖我的兄弟Edmond倒是看過的﹐而且十分沉迷。你如果想討論陰謀論﹐我可以介紹他給你認識。」

「你認為那本書不可信﹖」

「No comment。我只翻過幾頁﹐沒仔細的讀過﹐內容都是Edmond告訴我的。」

青木擺了擺手﹐說﹕「算喇﹐無讀過唔緊要﹐有點概念就可以了。實在那本書的內容也只是半真半假﹐不過......」

「不過什麼呢﹖」耀哥問。

「不過﹐經濟殺手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他們不會真的稱呼自己為經濟殺手。」

「經濟殺手確實存在﹖元仔﹐如果告訴Edmond﹐他一定樂透了。」

元仔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認為經濟殺手未必是一個傳說。他認為經濟殺手可能真的存在。

「青木﹐你說經濟殺手不會稱呼自己為經濟殺手﹐那麼他們怎樣稱呼自己呢﹖」

「沒有特定的稱呼。他們可能是交易員﹐可能是分析員﹐可能是金融機構的高層﹐可能是政府高官﹐可能是任何身份。」青木頓了頓﹐說﹕「真的沒有特定的稱呼﹐但他們都是『圈子』的成員。」

「圈子﹖」

「對﹐『The Circle』﹐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中文名﹐姑且稱就為圈子吧。」

「圈子是什麼﹖」

「是一個神秘組織。」

「原來有個神秘組織叫圈子。」耀哥依然當青木在說笑話﹐「真不得了。我要趕快告訴Edmond才行。」

(第八節完 ﹐第九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七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七節)】

「哦﹖有什麼企圖呢﹖」青木問。

「這個嘛......我就不來瞎猜啦。」耀哥微微笑著﹐「不如你就直接告訴我和元仔吧。」

青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表情像是有什麼重大事情要宣佈似的﹐說﹕「2010年5月6日﹐你們記得金融市場發生了什麼事嗎﹖」

元仔說﹕「你是指美國的閃電崩盤事件﹖」

青木很用力的點了點頭﹐說﹕「對﹐就是美國的閃電崩盤﹐Flash Crash。當日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於十分鐘內跌近千點﹐差不多是道指的10%﹐以點數計是歷來最大的即市跌幅。在閃電崩盤的十分鐘期間﹐有部份成份股的 股價跌超過40%﹐更有些公司的股價由幾十美元跌至一仙﹐市值幾乎完全蒸發。」

元仔說﹕「傳聞是一個錯盤引致的。」

青木說﹕「每個交易日的錯盤沒一萬也有幾千﹐一個錯盤可以於短時間內推低大市10%﹖」

元仔說﹕「可能那個盤很大。可能是骨牌效應。」

青木說﹕「就算是一個很大的盤﹐就算有骨牌效應﹐也不大可能導致閃電崩盤﹐除非有一個容量極大而且速度極快的交易系統配合。」

說到這裡﹐耀哥和元仔恍惚明白了一些事情。

青木接著說﹕「你們知道嘛﹐閃電崩盤這種事情﹐2011年前的香港股市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2011年前要在十分鐘內推低恆生指數10%大概亦沒可能辦到。」

元仔問﹕「為什麼呢﹖」

青木答﹕「美國的閃電崩盤事件是電腦程式盤做成的﹐只有電腦程式盤才可以做到這種震撼的效果......」

元仔搶著說﹕「2011年前的香港股市不也有電腦程式盤﹖為什麼你說2011年前的香港股市不會發生閃電崩盤這種事﹖」

元仔忽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他想起了一件事﹐說﹕「2011年﹐對﹐不就是2011年﹐港交所的交易系統不就是在這一年大幅地提升容量和速度。如果交易系統的容量不夠大﹐速度又不夠快﹐就算有電腦程式盤都不可能做到閃電崩盤。」

青木說﹕「元仔﹐有電腦程式盤﹐有交易系統配合﹐也未必能做到閃電崩盤﹐要做到閃電崩盤還欠一個條件﹐你猜是什麼﹖」

元仔搖搖頭。

青木說﹕「就是買賣盤的嚴重失衡。市場有程式沽盤﹐自然也有程式買盤。當某些股票的價格下跌時﹐會引發某些程式買盤接貨。按理說﹐程式沽盤和程式買盤會起到互相抵消的作用﹐市場是不會跌得像2010年那次的閃電崩盤那麼快﹑那麼深。偏偏當日美國跌市時﹐程式買盤離奇地全部消失﹐令市場缺乏流通量﹐跌勢於是 更急更狠。」

元仔說﹕「這麼說﹐那次的閃電崩盤事件並非意外﹐而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青木說﹕「百份之一百是有組織有預謀。」

元仔問﹕「誰是幕後黑手﹖」

青木反問﹕「有資格運用先進的電腦程式買賣的公司不是太多吧﹖」

元仔想了想﹐說﹕「不是散戶﹐也不是小型的證券行。會運用電腦程式買賣的不是投資銀行﹐就是那些機構投資者。」

青木說﹕「全中。會運用電腦程式買賣的就只是這兩類公司﹐投資銀行和機構投資者﹔而這兩類公司在全球大部分股市的交易額都佔相當大的比例﹐要聯手製造閃電崩盤實在不是太難的一回事。」

元仔說﹕「2015年3月﹐香港不是也發生了閃電崩盤﹖」

青木說﹕「是的﹐而且手法十分相似。3月11日﹐期指夜市大跌﹐導致翌日恆指低開1,012點。恆指在上午不足八分鐘內再跌多800點左右﹐然後下午來了個V型反彈﹐恆指在十分鐘內由全日低位反彈超過2,000點﹐結果當日收市微升14點。」

「那麼......」青木望了望元仔﹐然後又望了望耀哥﹐接著緩緩地說道﹕「你們現在明白李少炳上任港交所CEO後為什麼要急於改革了嗎﹖他任內做的事情的確是大有可疑吧﹖」

(第七節完 ﹐第八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13日 星期五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六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六節)】

「你們真的不覺得奇怪嗎﹖這兩任交易所CEO都急於改革﹐特別是李少炳﹐他比過往任何一屆的CEO都更急進﹐更專撗﹐更大刀闊斧。他任內做的事情真的一點可疑之處也沒有﹖」青木說話的時候﹐表情好像很是無助。

急進﹑專撗﹑大刀闊斧﹐是的﹐這的確就是李少炳。在他任內﹐兩次延長交易時段﹑推出期貨夜市﹑花了接近三十億提升交易系統的容量和速度﹑以超過一百五十億 天價收購新歐金屬交易所。每次推出新措施不是打著「跟大陸接軌」就是「國際化」這兩大口號﹔所有反對聲音都會被他一刀切的標籤為「阻礙發展」﹔遇到小股東 或記者質疑時﹐經常都是一副輕藐的表情﹐甚至好幾次於股東會上怒形於色地向質疑他的人訓話。

「當然有可疑之處。」元仔說。

青木做了個手勢﹐請元仔說下去。

「例如延長交易時段﹐李少炳拋出的理由是要跟大陸接軌﹐如果這是真正的理由﹐為什麼港股不在上午十一時半休市﹖又為什麼不在下午三時正收市﹖兩次改變後﹐香港的交易時段依然跟內地不同﹗」

「李少炳起初是想完全取消中午休市﹐只是顧慮到部份從業員的反彈太大﹐才不得不分兩階段實行延長交易時段。」青木嘆口氣﹐「李少炳未做完的﹐現任的郭尚雲會幫他完成。今年三月開始﹐中午休市會取消﹐而且會延遲至下午五時正收市。要來的始終要來﹐已經沒辦法逆轉了。」

什麼要來的始終要來﹖什麼已經沒辦法逆轉了﹖耀哥和元仔有點莫名其妙。

「還有呢﹖還有沒有其他可疑之處﹖」青木問。

耀哥和元仔一時答不上來。

「為了提升交易系統的容量和速度﹐李少炳花了接近三十億﹐甚至在將軍澳興建了一所數據中心。」青木說。

「這有什麼可疑﹖」元仔問。

「2011年12月﹐交易系統提升到每秒可以處理三萬個買賣盤。2014年李少炳離任時﹐交易系統提升到每秒可以處理十五萬個買賣盤﹐是2011年的五倍﹐亦是AMS/3.8的極限。這期間﹐港股的成交有顯著增加嗎﹖」青木問。

元仔回憶著﹐說﹕「2011年至2014年﹐港股每日的成交額大概是四百至六百億吧﹐說不上有顯著的增加。」

青木點了點頭﹐說﹕「2007年﹐你們還記得吧﹖港股大牛市﹐成交額經常在一千億以上﹐甚至超過二千億。當時的交易系統每秒可以處理多少個買賣盤﹖」

這個問題實在考起耀哥和元仔。

「三千﹐只是三千。」青木豎起三隻手指﹐「當時的交易系統是AMS/3.5﹐每秒只可以處理三千個買賣盤。想一想吧﹐每秒三千個就已經能夠應付一日超過二千億的成交﹐那為什麼李少炳要把容量一下子提升十倍到三萬﹖甚至後來的十五萬﹖」

「他不是說過是為了將來迎接大陸的投資者嗎﹖」元仔聳聳肩﹐「大陸有十三億人﹐提升交易系統迎接他們也很合理吧﹖」

「第一﹐十三億人不是每一個都是股民。第二﹐就算是﹐他們的買賣盤也不會同一時間全都湧到香港來。第三﹐香港市場自1997年起就不乏大陸投資者。雖然中央政府有這樣那樣的管制﹐但大陸投資者要投資港股明裡暗裡都有很多方法﹐你說是不是﹐耀哥﹖」

耀哥沒有答話﹐只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交易所適當地提升交易系統當然是很合理的﹐但現在的交易系統很明顯超出實際需要。如果一間餐廳﹐每天大約有一百個客人﹐餐廳老闆突然要把餐廳擴建到可以同時容納一萬個客人﹐你說這個老闆是不是頭腦有問題﹖」

「那要看情況而定。」耀哥說。

「什麼情況呢﹖」青木原本緊繃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間餐廳是獨資經營呢﹖還是有其他股東﹖」

「如果是獨資經營呢﹖」

「那這個老闆肯定是頭腦有問題。」

「如果有其他股東呢﹖」

「那我就只能懷疑這個老闆有其他企圖了。」

(第六節完 ﹐第七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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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2日 星期四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五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五節)】


青木顯得心事重重的﹐說﹕「我都想約你來只是為了請你吃早餐﹐可是﹐有些事我必須做......」

「你需要我幫手﹖」

「這件事我一個人做不來。我需要一個拍檔。而這個拍檔除了能勝任外﹐最好跟我有著近似的理念﹐所以我才會想知道你對現今的金融市場的看法。」

「哦﹖」

「現今的金融市場呀﹐交易所的措施﹐你認為......」

「我認為十分不公平。從來就不公平。」耀哥打斷青木的話﹐「但我完全明白交易所為什麼會這樣做。」

青木沒有說話﹐他在等待耀哥繼續說下去。

「整個市場的交易額A組佔了接近八成﹐有時甚至是八成以上。交易所推出的措施當然就會遷就A組。B組和C組不服氣也沒有辦法。」

港交所把證券交易商分成三組﹐分別是A組﹑B組和C組。分組的準則是這樣的﹕佔交易額最多的頭十四名交易商歸入A組﹔第十五至六十五名歸入B組﹔第六十五名打後的全歸入C組。根據調查﹐A組佔整體交易額八成左右﹐B組佔一成左右﹐餘下的就屬於C組。具體點說明﹐假設某個交易日的交易額是一千億元﹐A組就佔了八百億左右﹐B組和C組各佔一百億左右。這比例已經維持了很多年。數量最少的A組行佔交易額最多﹐數量最多的C組行佔交易額最少。如果證券業有一個堅尼系數﹐這系數肯定會指出業內有極度嚴重的貧富懸殊。

A組證券行就是那些外資大行﹐例如盛峰﹑摩利﹑大村等﹔B組證券行有本地的﹑中資的﹑外資的﹐規模比A組小一點﹐但其中也有些具相當實力﹐耀哥的德寶就屬於這類別﹔C組主要就是本地的小型證券行﹐大部份都是艱苦經營﹐十多年前有超過一千間﹐現在剩下不到一百。

「耀哥﹐上一任交易所CEO李少炳和現任的郭尚雲都急於改革交易所﹐你道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才說過了嗎﹖A組佔交易額最多﹐交易所自然就是為了A組而改革。如果你的生意佔一間餐廳八成﹐那間餐廳也很願意迎合你的﹐是嗎﹖」

「是的﹐如果是這樣﹐那間餐廳當然很願意迎合我。」青木頓了頓﹐然後問﹐「那如果因為要迎合我﹐而對其他顧客不公平呢﹖」

「大行當然是佔盡便宜。事實上﹐李少炳和郭尚雲都是大行出身﹐他們推行的改革明顯對大行有利。B組和C組面對不公平﹐也只能自己想辦法。我在現今的環境經營德寶﹐實在是傷透腦筋。」耀哥攤攤手﹐似笑非笑地說﹐「青木﹐你真的那麼關心其他顧客嗎﹖」

青木好像沒有留心耀哥的話﹐又再問道﹕「那如果因為要迎合我﹐那間餐廳的裝修要作出改動﹐而那些改動又不符合安全標準呢﹖容許我誇張一點﹐如果我要求那間餐廳不跟從消防條例﹐一旦火燭的話﹐整座建築物......甚至附近的建築物都會受到牽連﹐你又有何想法﹖」

耀哥和元仔互望一眼﹐都覺青木的問題古古怪怪的﹐莫不是腦袋出了問題﹖

耀哥笑著回答﹕「第一﹐你唔會咁無聊。第二﹐我和元仔都吃飽了......」

耀哥正待站起身來﹐青木一把按著他的肩膊。

「唔好意思﹐耀哥。」青木忙把手拿開﹐然後很認真的說﹐「第一﹐我的確唔係一個無聊人﹐所以唔會問無聊問題。第二﹐火燭的話﹐錢銀損失事小﹐人命關天事大。」

「什麼火燭﹖什麼錢銀事小﹐人命事大﹖這個青木真係無厘頭﹗」這是當時耀哥和元仔的想法。

(第五節完 ﹐第六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11日 星期三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四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四節)】

元仔忽然發現﹐青木嚴肅的時候﹐氣質跟耀哥實在非常相似。

「首先就係一業兩管﹐一個好有問題嘅制度﹐講咗十幾年政府都唔改。」元仔忍不住拍了桌子一下。

所謂「一業兩管」是指同一種行業卻由不同的機構監管。香港的證券業就是這狀況。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負責監管證券行﹐可是她管不了同樣有經營證券業務的銀行﹐因為負責監管銀行的是金融管理局。這制度容易出現雙重標準﹐導致不公平競爭。事實上﹐在這制度下﹐證券行跟銀行的競爭就長期處於下風。對投資者來說﹐「一業兩管」也不見得是好事﹐一來製造不必要的混淆﹔二來出事時﹐監管機構可以互相卸責。2008年發生的雷曼迷你債券事件正好暴露這制度的其中一些問題。

「一業兩管這制度的確有缺憾﹐當年立法會雷曼事宜小組的調查報告也是這結論。特區政府一直不肯改﹐是不敢得罪銀行界。」青木皺著眉說﹐「這個特區政府真靠不住﹐應做的不去做﹐不應做的全力去做。」

元仔說﹕「何止靠不住﹐簡直是不知所謂。維持一個不公平的競爭環境﹐把利益都輸送到那些大銀行及投資銀行。最不知所謂係﹐請埋啲不知所謂嘅人做港交所CEO﹐尤其是上一屆那個李少炳。」

香港特區政府是香港交易所的大股東﹐港交所CEO實際上是港府聘請的。由於法律規定香港只能有一個交易所﹐因此港交所壟斷了本地的證券市場﹐而港交所CEO自然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港交所CEO是每兩年一屆的﹐李少炳在2010年上任﹐做了兩屆至2014年。他任內推出了一連串措施﹐包括延長交易時段﹑推出期貨夜市﹑交易平台提速及提升可以處理的交易量等﹐其中有些措施惹起了不少爭議。元仔認定李少炳有秘密議程(hidden agenda)﹐對他恨之入骨。

「那個李少炳推出一連串措施﹐表面就係話要提高香港市場競爭力﹑鞏固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乜乜物物﹐根本就係廢話。」元仔說得斬釘截鐵﹐「真正目的係要整死中型及小型證券行﹐將資源進一步集中在大行手上。」

姑勿論元仔的看法是對是錯﹐自李少炳上任後﹐香港證券市場的競爭力確實不見得有任何提升﹐而中型及小型證券行經營越來越困難卻是鐵一般的事實。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是不是更加鞏固呢﹐這個實在不得而知﹔但在李少炳任內發生了好幾件損害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的事情就真是眾所週知了﹐例如不當處理停牌事宜﹑內地民企造假賬﹑新股審批把關不力等。

李少炳離任後﹐一些措施的負面影響亦陸續浮現﹐最著名的就是期貨夜市疑似被操控。2013年開始實行的期貨夜市﹐成交一直疏落﹐而且經常出現大大小小的亂子﹐市場早就有聲音要求取消夜市了。2015年3月的一個交易日﹐恆指收市升了357點﹐期指收市則升了365點﹔接著期指在夜市時段閃電式跌去日間所有升幅﹐還要再跌多547點﹐前後即是跌了912點。當時市場並沒有什麼特別壞的消息﹐而歐美股市更是普遍上揚。翌日期指帶動下﹐恆指低開1,012點﹐然後在下午來了個急促的V型反彈﹐收市微升14點﹐市場人士無不嘩然。這次事件逼使港府介入調查。當日收市﹐港交所隨即宣佈取消期貨夜市。這就是跟2009年「收市後競價時段遭腰斬事件」齊名的「期貨夜市遭腰斬事件」。

「元仔﹐你的意思是本來應該是中立的政府和交易所卻偏幫大行﹐就像球賽的黑哨﹖」青木問。

「對﹐就是黑哨﹐這比喻真係一流。」元仔想了想說﹐「點止政府和交易所﹐證監會和金管局都係一樣。」

「耀哥﹐你呢﹐你怎樣看﹖」青木一臉認真的。

「這碗白粥嗎﹖如果加點腐竹一同煲會更好。」耀哥吃完最後一口粥﹐然後吃了一口炒麵﹐「至於這炒麵﹐實在不錯﹐很久沒吃過這種風味啦﹐不過我喜歡多一點芽菜。」

青木呆了一呆。

耀哥正色道﹕「好喇﹐早餐已經吃完了。青木﹐你今天約我來﹐不會真的是為了請我吃早餐吧﹖」

(第四節完 ﹐第五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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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0日 星期二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三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三節)】

耀哥和元仔隨青木走到一間村屋。

這就是青木的居所。

耀哥注意到兩件事情﹕一﹐室內很是整潔﹔二﹐室內沒有多餘的陳設﹐正因如此﹐青木跟一位女子的合照才特別顯眼。

「張大媽﹗」青木把頭伸出窗外﹐大聲叫嚷﹐「早餐準備好了嗎﹖我的客人來了。」

「準備好啦﹗」聲音從附近的一間村屋傳來。

「這裡呀﹐」青木向耀哥和元仔說﹐「電話都不用打。」

不一會﹐張大媽捧來一大窩白粥和一大碟炒麵。

「嚟嚟嚟﹐趁熱﹐唔夠嘅話﹐我再攞啲過嚟。」張大媽笑容滿面的﹐「青木仔﹐你今日唔去豬欄度幫手喇﹐係咪﹖」

「唔去喇﹐聽日先啦。」青木正在分發餐具。

張大媽離開了。青木﹑耀哥﹑元仔圍坐著﹐吃著早餐。

耀哥和元仔心中都滿是疑問﹐但他們都不急著尋找答案。反正來了﹐就先好好的吃一頓。

「你們知不知道﹐原來新界是有絲苗出產的﹐而且相當有名。這白粥就是用新界絲苗煮。可惜啊﹐耕田的人越來越少﹐這米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消失。」青木邊吃邊說﹐「這炒麵用的豉油是張大媽自己釀造的﹐別處吃不到。」

這白粥果然滿是米香﹐而炒麵透著的天然鹹味果然亦遠非一般大路貨可比。

「耀哥﹐恭喜你做了老闆﹐德寶的生意可好﹖」青木忽然問道。

「也不算是老闆﹐只是入了點股份。」耀哥呷一口粥﹐搖搖頭說﹐「生意不過不失啦。這一行早就過了風光的時候。」

耀哥靠炒賣為生﹐而且贏多輸少﹐但他知道這始終不是長遠之計。他一直想做些生意。除了金融﹐耀哥對其他行業都不太熟悉。兩年前﹐德寶證券經營出現困難﹐順理成章他就買入30%的股份﹐當大股東。耀哥雖然說自己不算是老闆﹐可是實際上他就是德寶最話得事的人。現在他的時間和心思大部份都放在如何經營德寶﹐炒賣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頻密﹐不過出手卻比以前更準。

青木知道耀哥入股德寶一事﹐顯然他還在留意市場發生的事﹐而他的消息顯然也十分靈通。

「大行就好賺。」元仔很是忿忿不平﹐「所有政策都係向大行傾斜﹐根本就唔係一個公平嘅競爭環境。」

元仔這句話吸引了青木。

青木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元仔有點意外﹐因為通常一說到政策向大行傾斜導致競爭環境不公平這話題﹐抗辯最力的就是大行的人﹔而青木正正就是大行出身。有一回﹐元仔在酒吧跟一個頗有名氣的分析員說起這話題﹐雙方意見不合﹐越說越激動﹐結果乘著幾分酒意就打起上來。那個原本已經生得有點像豬頭的分析員被元仔打得更像豬頭﹐正確點說是多了些瘀傷的豬頭。最令元仔氣憤的並不是那個分析員的抗辯 — 如果是真正的辯論﹐元仔才不會無品得打人﹔最令元仔氣憤的其實是﹐那個分析員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分析員﹐他只是一個比較懂得包裝自己的財經演員﹐跟大行完全沾不上邊﹐卻盡是一副專家口吻發表一些無知偉論。

「如何不公平呢﹖我想聽聽你的看法。」青木把碗筷都放了下來﹐一臉嚴肅的逼視著元仔。

(第三節完 ﹐第四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9日 星期一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二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二節)】

「青木先生﹖」耀哥不太肯定。

「我就係喇。」這個白種男人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唔使先生前先生後﹐叫我青木就可以了。」

耀哥和元仔有點疑惑﹐青木會意﹐說﹕「我祖父是日本人。我呀﹐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什麼人。」

青木的祖父是日本漁民﹐為生計移民去了漁業發達的加拿大卑斯省。青木的祖母﹑父親﹑母親都是混血兒。他有一個太公是中國人﹐祖籍廣東台山﹐所以他也有一點 點的中國血統。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偷襲珍珠港﹐屬於美國陣營的加拿大政府把日本移民視作間諜﹐把他們都拉了去一些集中營。青木的祖父營養不良﹐也不知染 了什麼病﹐就在集中營死去。童年時的青木﹐認為祖父是被白人害死的﹐天真地當所有白人都是壞人。每次說起這段往事﹐青木總是打趣的說﹕「明明自己長得就像 一個百分百的白人﹐哈哈哈。」

「這位是﹖」青木望向元仔﹐語氣帶點不友善。他約的只是耀哥一個﹐料不到耀哥會帶人同來。

「他是元仔﹐是我的手足。」耀哥拍了拍元仔的膊頭﹐「我不會對他隱瞞什麼的。」

耀哥的潛台詞是﹐你青木想見我﹐就不要管我帶什麼人來﹐何況元仔是我的自己人。當然﹐耀哥更猜到這次青木約見面﹐多半是他有求於自己。

青木立刻明白耀哥的意思﹐微笑著說﹕「是耀哥的手足﹐那就是自己人啦。Nice meeting you and welcome to my place。」

元仔一臉的不在乎。他根本就不想見青木﹐尤其不想在星期六的早上。昨晚是Happy Friday﹐他在尖東的夜場玩得不知多開心。此刻的他應該是和美女躺在床上﹐誰知卻是在新界的郊外呼吸新鮮空氣。

「Nice meeting you啦。」元仔看了看四週﹐忽然問道﹐「你說這裡是your place﹖」

「是呀﹐我把這附近的地都買了下來﹐有五十萬平方尺左右吧。」

「五十萬平方尺﹖」元仔瞪大了眼睛﹐「你想建一個大型屋苑嗎﹖」

「啱啱相反﹐我是想防止大型屋苑在這麼美麗的環境出現。」青木彎下身子﹐拿起一把泥土﹐「你看﹐這裡的土地多肥沃﹐四週的植物多壯健。香港真的是一個blessed place......」

沒有人知道青木為什麼在幾年前離開富寶。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在新界買下幾十萬平方尺的土地。這些土地本來是屬於新界的原居民的﹐青木買入後不單沒有用 來發展﹐甚至讓那些原居民繼續住下來﹐只象徵式的收他們少許租。青木好像對務農很有興趣。這幾年他就在這裡生活﹐跟種菜的原居民學種菜﹐跟養豬的原居民學 養豬......

這幾年來﹐青木連市區也甚少去。

這真的是一個曾經站在金融界頂峰的人嗎﹖

青木拍去手上的泥土﹐說﹕「你們餓了吧﹖不如先吃些早餐。」

(第二節完 ﹐第三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8日 星期日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一節)

【小說《最後防線》】
【第一章 我們是最後防線 (第一節)】

2017年 一月某日 上午

「仲要行幾耐呀﹖」元仔抱怨說﹐「黐線㗎﹐約星期六朝早。」

「應該就到喇。」耀哥拿出手提電話上網﹐查看了一會﹐「行多二十分鐘就到。」

「耀哥﹐你不覺得奇怪嗎﹐青木失驚無神約你﹖」

耀哥點了點頭﹐是的﹐他的確覺得奇怪。

關於青木﹐耀哥知道的是﹐他1995年被調派到香港﹐是日本投資銀行大村的頂班交易員。當時﹐他主要從事指數套戥﹐幫大村賺了很多很多錢。2001年﹐他過檔美國投資銀行 — 全球首屈一指的投資銀行 — 盛峰﹐負責衍生工具部。

各投資銀行的衍生工具部競爭激烈﹐有時為了爭奪市場佔有率﹐會做一些屬於「灰色地帶」的事情。所謂「灰色地帶」﹐就是可能合法﹐又可能不合法﹐就算是律師都一時之間說不清的。青木主政的時候﹐就請耀哥做過不少這類的事情。但直至2009年青木離開盛峰﹐耀哥都沒有見過青木﹐甚至連話也沒有跟青木說過一句。聯絡耀哥的都是青木的手下。

耀哥心裡清楚﹕第一﹐青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那如果出事的話﹐都不會牽連到自己﹔第二﹐青木這些外資大行高層普遍都是眼睛生在額頭﹐根本就不屑跟他們這些本地炒鬼打交道。

那麼﹐青木忽然約他見面﹐是不是有點奇怪﹖

「約蘭桂坊唔得嘅﹐偏要約新界郊區。」元仔還在抱怨﹐「揸車都唔到﹐好型咩。」

耀哥和元仔又走了一段路﹐開始見到些農田。

「聽說青木離開盛峰後加入了基金界﹖」元仔問。

「聽豹叔說他去了富寶﹐薪酬加花紅是天文數字。」耀哥若有所思的﹐「但幾年前辭職後﹐就消聲匿跡了。」

富寶是全球最大的基金公司之一。在本地這個規模達6,000億元的強積金市場﹐富寶就佔了六成以上﹐單單管理費的收入每年就有幾十億。她旗下有各式各樣的基金﹔你想得出的她都有﹐你想不出的她也很可能有﹔如果無﹐而你又想要﹐她可以造一隻出來給你。總之﹐只要你口袋有錢﹐無論多或少﹐就是富寶的潛在顧客。

「消聲匿跡的意思是......離開了金融圈﹖」

「總之就是沒有這個人的消息﹐至於是不是離開了金融圈﹐這個連豹叔都不知道。」

「嗯﹐豹叔都不知道﹐那就無人知道啦。」元仔說著﹐指了指前面不遠處﹐只見有幾十間村屋散佈四週﹐「是這裡嗎﹖」

「嗯。」

這時﹐一個農夫從田裡向耀哥和元仔走過來。他揚了揚手﹐喊道﹕「是耀哥嗎﹖」

「他不會就是青木吧﹖」元仔輕聲說。

這個農夫竟然是一個中年白種男人。

(第一節完 ﹐第二節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012年7月6日 星期五

◆ 劇情預告 ◆

◆ 劇情預告 ◆

2017年﹐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揭幕的二十年之後。
另一場更凶猛的瞄準亞洲的金融襲擊已準備就绪。
上回的火頭在泰國燃起。
今回的火頭就在香港。

有一個人試圖把火頭撲滅﹐他不惜任何代價﹐他把一切都賭上......

財經奇情故事《最後防線》正式展開。

2012年7月5日 星期四

《最後防線》楔子 十五分鐘三十萬

【小說《最後防線》】
【楔子 十五分鐘三十萬】

2011年  六月某日  下午

「嘩﹐大陸倒升喎﹗」說話的是元仔﹐他一邊吃著午飯一邊注視著電腦屏幕。

這句話好像有魔力似的﹐令房內每個人都把手頭上的事情暫時放下﹐瞄了瞄自己檯頭的電腦屏幕。也難怪﹐大陸股市對香港股市的影響是越來越大。不﹐不是「影響」﹐說「主宰」可能更貼切﹐至少在下午三時正大陸收市前。因此﹐大陸股市的升跌實在是牽動著每一個炒家的神經。

元仔是耀哥的左右手。這間房是耀哥的﹐是德寶證券特意建給耀哥的。為了弄一間最少可以容納十個人的獨立房出來﹐德寶的寫字樓在五年前要重新裝修。其實只要是耀哥的要求﹐德寶上下都會盡力配合。

「上午還在跌﹐而家竟然倒升﹐大陸那邊肯定有好消息。」耀哥放下吃不到一半的三文治﹐在鍵盤上案了幾案﹐雙眼在面前六個排列成上下兩行的屏幕遊走﹐「Nicky﹐期指上午收幾多﹖」

「23697。」Nicky就坐在耀哥身旁。他是德寶聘請的交易員﹐耀哥的專用「機手」﹐負責操作MWS。

「而家叫緊幾多﹖」耀哥再問。

「23885。」Nicky答。

香港期貨市場還未開市﹐現在是開市前競價時段﹐Nicky報的其實只是當前這一秒的價格﹐而下一秒可能已起了變化。

「滬深300又升多20點﹐一陣期指可能會再挾高啲。」耀哥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面前的六個屏幕﹐「Nicky﹐準備幫我跑步。」

耀哥當然不是叫Nicky換套運動裝﹑穿對運動鞋去跑步。「跑步」是盤房術語﹐意思是在開市時搶貨。而要搶到貨﹐就要用方法令自己的買盤搶在別人前頭。一般來說﹐用MWS輸入的買賣指令會比BSS快一點到達市場。當然﹐這世界不會只得一部MWS﹐所以搶貨還需要另外一些技巧。

「係。」Nicky答道﹐然後看了看手錶。現在是13:12pm﹐還有十八分鐘才開市。

恆生指數期貨又升了﹐最新對盤價是23935點﹐比上午收市升高了238點。這時大利市機很明顯出現一個變化﹕沽盤逐漸變得少了。

12:00pm至13:30pm雖然是休市時段﹐但其實由13:00pm開始﹐參與者可以取消已經輸出市場的買賣盤。照目前期貨的形勢來看﹐下午港股很可能會高開﹐因此比較專業的炒家或機構投資者已取消了一些較貼價的沽盤。但﹐沽盤不會全部消失的﹐原因不一﹐且按下不表。

「耀哥﹐啲電腦set up好喇。啲新人係咪下星期嚟﹖」一個樣子有點像書生的人問。

「係呀﹐星期一嚟。」耀哥說著﹐在褲袋掏出幾疊一千元鈔票﹐遞了給那個像書生的人﹐「Edmond﹐你幫我每人買一部laptop添﹐俾佢哋睇埋大陸期指。」

「知道。」Edmond轉一轉身﹐向一個正在低頭抄寫的中年人說﹐「喂﹐啲新人你train喎﹐豹叔。」

「黐X線。好X得閒呀﹖你幫我做份功課呀﹖」


 「呢樣就唔同你爭喇。」Edmond笑嘻嘻的﹐「呢行邊個唔知豹叔做功課最認真﹐份功課又齊又準哩。」

「咪就係。」元仔插口道。

他們口中的「功課」其實是一份窩輪列表﹐一份根據耀哥定下的準則而挑選出來的窩輪列表。那些準則大概是這樣的﹕要某些發行商﹑不要某些發行商﹑只選擇價位在$0.10至$0.25的窩輪﹑三個月內到期的統統不要等等。市場天天在變﹐所以準則是不時會修改的。這份功課可以說是他們的搵食架生﹐做得好不好直接關乎贏輸。中午休市時段和下午收市後﹐豹叔都會按情況更新一下份功課﹐然後分派給眾人。

至於他們口中的所謂「呢行」﹐其實也不知算不算是一個行業﹔他們是一班靠炒賣為生的人﹐市場上稱這類人為「炒鬼」。雖然「炒鬼」沒有明確的定義﹐但市場中人大概都明白是什麼回事。香港這個金融市場﹐炒鬼沒一萬也有幾千﹐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

耀哥就是成功的﹐而且是這類別之中的頂尖人物。

13:28pm﹐還有兩分鐘開市。

「Nicky﹐83號﹐頭檔啲貨﹐開市幫我跑哂佢。 」耀哥吩咐。

「係。」Nicky雙手已放在鍵盤之上。

83號信寧地產﹐沽盤頭檔有29,000股。

13:29pm﹐恆生指數期貨已對了盤﹐23969點﹐高水316點。

83號信寧地產﹐現在沽盤頭檔就只得26,000股﹐少了3,000股。高水三百點有多﹐有沽家取消沽盤實在正常不過。現在除了頭檔有貨外﹐之後四檔都是漏空的(一般來說﹐只會看到頭五檔的情況)﹐亦即是說只要搶到頭檔的貨﹐基本上是贏硬的。耀哥其實並不熱衷炒賣正股﹐因為0.1%的印花稅實在頗貴﹐但這種「實食無黐牙」的機會不會經常出現﹐出現了又怎會放過﹖

13:29pm50sec﹐還有十秒開市。

Nicky早就把買盤的資料輸入好了﹐現在他的雙手近乎瘋狂地拍打著鍵盤。Nicky當然並非發癲﹐他其實是在快速地無間斷地一先一後地按著鍵盤上的兩個按鍵﹕「ENTER」和「CANCEL」。由這一秒開始﹐他會不停的按﹐務求令自己的買盤在開市時第一個到達市場﹐把頭檔的貨搶過來。

最後五秒﹐Nicky按得更快。

13:30pm﹐開市。

打印機響起﹐Nicky知道搶到貨了。

「$12.46﹐有26,000。」Nicky第一時間報告。

「準備幫我沽。」耀哥一邊說﹐Nicky一邊按著鍵盤。

$12.96﹐$13.32﹐$13.64﹐信寧升得好快。

$13.82﹐$13.96﹐$13.98﹐破了$14.00﹐信寧升得更急。

耀哥緊盯著滬深300期貨和恆生指數期貨的變化。現在滬深300期貨好像開始有一點回﹐而恆指期貨的升勢亦慢了下來。

「$14.98﹐隊哂佢!」耀哥說得很快﹐Nicky的動作也很快。

「先沽22,000。」Nicky應了一聲﹐打印機又響起﹐「沽埋4,000﹐出齊。」

他們不能慢﹐因為如果慢了那麼一點點﹐可能就沽不到這個價。

26,000股﹐每股贏$2.52﹐即是贏了$65,520。由搶到貨至沽掉貨﹐前後還不到三分鐘。

「好。幫我睇實隻3080。」耀哥指示Nicky期間﹐自己也沒有閒著。他用BSS系統﹐正在大手的買賣窩輪。所謂「大手」是每單買賣起碼幾球貨以上﹐每一個價位的變動就是好幾千元。幾球貨對普通散戶來說當然很誇張﹐但耀哥這類頂級炒鬼簡直不當是一回事。有時機會來到﹐這類頂級炒鬼每單買賣甚至在十球以上﹐每個價位的變動就超過一萬元。

買賣窩輪和ETF這類衍生工具沒有印花稅﹐所以贏起上來比正股和味﹐亦所以特別吸引炒鬼。3080就是一隻追蹤滬深300指數的ETF。

「$2.57﹐攞一個。」耀哥說。

ETF是實行莊家制的﹐理論上莊家開價和出貨都受到交易所的規管。根據規例﹐這隻3080﹐莊家每個價位排出的貨不能超過600,000股。耀哥說「$2.57﹐攞一個。」的意思是﹐$2.57這價位莊家有幾多貨就要幾多﹐有600,000就要盡600,000。

「$2.57﹐有一個吖。」$2.57 X 600,000股﹐就這樣﹐Nicky完成了一單$1,542,000的交易。

Nicky記得剛剛由另一間證券行轉來這裡時﹐他做耀哥的盤會緊張得手震﹐因為做錯的話﹐可以帶來很大的損失。

滬深300指數回了少許後﹐又再抽升﹐3080現在的買入價/賣出價是﹕$2.58/$2.59。

「$2.58﹐隊佢!」沽貨的時候﹐耀哥的話總是說得很急速。

「沽齊一個。」$2.58 X 600,000股﹐Nicky又完成一單超過$1,500,000的交易。

這一買一賣﹐贏了一個價位﹐$0.01 X 600,000﹐就是$6,000﹔而德寶亦做多了$3,000,000的交易額。

市場暢旺的時候﹐耀哥這間房一天的交易額可能達兩三億元。德寶接近八成的收入就是來自這間房。

13:40pm﹐耀哥炒了十口3080﹐贏了八口﹐輸了一口﹐一口平手﹐贏了$42,000。滬深300指數的變動已慢了下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最好炒的時段已經過去了。

「Nicky﹐唔使睇隻3080喇。」

「係。」

除了3080這隻ETF外﹐耀哥主力炒的就只不過是兩隻股票的call輪﹐941和13。港股這一段衝上來﹐call輪就為他進賬了大概$130,000。

「豹叔﹐1398有咩輪好炒﹖」有時當耀哥覺得再不能在941或13的call輪搵到食﹐他就會問豹叔其他股票的call輪。

「13493吖﹐個莊都幾公道。13663都ok嘅。今日唔好掂法邦啲輪﹐茅到無人有。」豹叔對市場確實是瞭如指掌。

「X﹐法邦正X莊嚟㗎啦。」元仔一邊忙著炒賣一邊說﹐「上次熄機唔開價﹐搞到我贏變輸﹐無X咗幾餅嘢。」

耀哥炒了一會1398的窩輪﹐贏了幾萬元﹐最後幾口輸了幾千。他知道差不多了﹐是時候停一停了。他拿起還未吃完的三文治走到窗前。

炒賣時的耀哥簡直是殺氣騰騰﹐像極一頭凶猛的野獸。此刻﹐他望出窗外﹐吃著三文治﹐卻是一臉的和和氣氣。

「贏幾多呀﹖」Edmond問。

「扣使費......」耀哥聳了聳肩﹐「三十萬左右啦。」

13:45pm﹐香港股市才開了十五分鐘。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